关于饯行的美文欣赏:起身的饺子
本站:临去远方时吃一碗饺子,吃尽人世间的关怀和思念,下面我们一起看看这篇《起身的饺子》。
近日,一直忙于出国前的准备。赴领导的饭局,与亲戚朋友们话别,和同事们聚会,文友们为我饯行……忙得不可开交。忽然接到母亲的电话:“明儿,回家吃顿饭吧,妈给你做顿饭。”“妈,我天天都在吃饭,人情世故的,还安排不过来,自家人还吃什么饭呀?”母亲有些为难,稍停顿了会,她说:“妈知道你忙,那就回家吃顿饺子吧!”她和蔼可亲的语气几近是在央求了。
最爱吃母亲包的饺子。小时候,物质条件艰难,食不裹腹,但每到逢年过节,或我生病初愈后,母亲总会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饺子打开我的味蕾,濡养我虚弱的身体。母亲的饺子特香,哪怕是不带一丁点儿肉馅的素饺,也是那样津津有味。像荠菜饺子,让我口齿生津。母亲的这个习惯几乎宠坏了我,偶尔,只要我有感冒发热的症状,就会矫揉造作地甚至撒谎要母亲包饺子吃。
上大学期间,我无意中被传染上了甲肝,住在市人民医院传染科。本来,这点小病,住院一段时间就会好了。我不想让外地的家人知道,怕母亲为我忧心忡忡。但系书记和主任出于对我的关心和对家人的负责,还是用电报辗转通知了我的母亲。母亲得知后,从老家千里迢迢、风尘仆仆地就赶来了。我注意到了她草绿色军用球鞋上的泥土,一定是从家乡的田野里听到我生病的消息即刻赶来的吧;她手腕上卷起的袖子还没来及放下,一定是在忙碌的家务中听到我住院的讯息立马赶来……母亲不识字,第一次来到大都市,肯定费了不少问路的口舌。当母亲看到我瘦骨伶仃地躺在白色床单的病床上,病入膏肓的样子,竟然一下子哭出声来,仿佛天崩地坼,好强的她一反既往流出了许多眼泪,同病室的病友看了也心酸酸的。我用嘴朝病友挪了挪,示意母亲:“妈,我很好,开始时只是吃不下饭,现在也能吃了,并没什么,您就不要难过了。”“那你喜欢吃什么?妈给你做。”母亲果然来得匆匆,要不然她定会带来亲手做的饺子的。半个月来,传染科病人的饭食吃得我实在想油水了,就说:“想吃鸡蛋饺子。”过去,物质生活匮乏,民生凋敝、艰苦备尝的年代,母亲包的饺子都是用麦面和粗面包的,母亲还从没用鸡蛋皮包过饺子。可是第二天她就为我端来了黄彤彤的鸡蛋饺,让我喜出望外。后来才知晓,是母亲在街头的一家小吃店现学现做的。为此,母亲还为老板帮了半天的忙。
传染科很少有家属进病房探视的,可母亲不怕什么传染,竟然在病房里抑被扯角当起了陪护,具体而微地照料我的饮食和起居,关怀备至,零距离地与传染病源接触了好几天,现在想想都后怕。感谢上苍眷顾贫者,感恩亲情,母亲竟安然无恙。
家庭变故的那年春节,我一个大男人带着个小女儿在杂乱无章的家中,母亲看我郁郁寡欢怏怏不乐,怕我不够坚强,多愁善感黯然神伤会憋出病来,就喊我们过去一起过个年吧。除夕的声声爆竹在为团聚高歌,年夜的绚丽焰火也在为欢乐祈福。我们父女与我的父母,祖孙三代四口人在一起包饺子过年,享受天伦。弟弟一家没来,他们去弟弟的丈人家过年了。这是中国的国情,成了家似乎忘了父母恩。回想前些年的自己也何尝不是呢?这种现象也并非是坏事,同样是孝敬老人嘛,只要心里铭记父母恩即可。
女儿还小,好奇心强,迫不及待也要包饺子,拿着饺皮简直是在玩耍,不成饺形,浪费了好几个饺皮。我让她停下,母亲说,随她去,难得她欢喜。我包饺子是当行本色,从小吃着母亲的饺子长大,耳濡目染,打打下手早就会了。我几乎承包了所有母亲负责做的馅儿。那年夜的团圆饺,我们吃得开开心心,特别是女儿,吃着自己包的饺子不像饺子包子不像包子的东西也觉得特好吃,尤其是她从“包子”里吃到了象征运气的硬币,更是喜笑颜开,目不交睫。我说:“那个‘运气’,是大家特意送给你的。”那年大年三十的饺子帮我度过了精神上的坎儿。我们的家还在,人气不减,团圆还再,希望会有。
出国前面试,教育厅外事处考官王炳成处长问我打算怎样去海外传播中华文化,试举一例说明。一瞬间,我想到了书法,但我不精;想到了太极,但我只知皮毛;想到了茶文化,但我知之肤浅;想到了剪纸,但我只会欣赏叹服;想到了粽子,可我没能从母亲那学会包裹……最后,我答出了饺子。饺子不仅与我成长的经历有着千丝万缕的情结和纠葛,也不仅因为它是中华舌尖上的“国吃”,而且它蕴含的中华一家亲的团聚内涵,令我汗颜。
“起身的饺子,落身的面。”是的,送行的饺子迎客的面,朴实厚道的母亲怎么会想起做饺子呢?难道她知道吃饺子是象征远别前的送行?儿行千里母担忧。
思绪万千,情不能自已,我赶紧改口:“好好好,妈,我一定回去吃,一定回去,回去吃……”
有道是“父母在,不远游”,何况还要把个不大不小的孙女托付给她。母亲养育了我们,还带大了孙女,如今又要教育她成人,莫非母亲的身份就意味着要辛苦一生?但我的“不孝”和母亲的辛劳都是微乎其微的,是值得的,鱼和熊掌二者不可得兼。母亲,请相信即将远行的儿子正在做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。儿要践行“守好根、固好魂、护好梦”,为之而去。母亲,请您放心,效力报国责无旁贷,儿定将勇赴国任,不辱使命,不虚此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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