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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位母亲的下厨经历:洗手做羹汤

久未下厨,生疏不少。难得清闲的周末,为俩侄女做了份蕃茄牛腩。

一位母亲的下厨经历:洗手做羹汤

弟弟说,做菜是要灵感的。的确,今天这道菜,我在炒糖色时,感觉就挺好。成菜时,还是比较满意的。

看着俩孩子吃得香香的样子,我想起陪女儿高三的日子。

我一直怀念那些心生温柔,安宁芬芳的日子。那些日子里,最重要的事是,给女儿做吃的。

女儿并不挑食,但是,却比较挑剔。她自幼对色彩很敏感,不到两岁,就能涂颜色极其丰富的画而丝毫不串色,对桃红,玫红,粉红,浅红之类的同色系也区分得清清楚楚。小学时,跟王老先生学画画(王老师如今已是画界“大家”),艺术品位得到极大提高。女儿对食物的味道要求在其次,首要的是要“好看”。她说,好看了,才有食欲。而我,更加注重摆盘。这是受外婆的影响。外婆是大家闺秀,即便历尽岁月的沧桑,受尽生活的磨难,即便年老,言行举止也不同于普通村妪。自小跟着外婆长大的我,并不明白这种区别就是“腹有诗书气自华”,只知道,和外婆生活的日子,有一种说不出的好。外婆会将家常日子过出不一样的光芒。嫁作人妇后,我渐渐明白,外婆的日子比常人多了两个字:精致。因为精致,任何卑微的东西在外婆手里都熠熠生辉。腌菜,是家家户户必不可少的大路下饭菜。几滴油,一炬火,一盘腌菜就上桌了。外婆的腌菜与众不同的,不是它的品相,而是盛放的器皿。记忆中,外婆装腌菜的不是碗,也不是盘,而是碟。擦洗得干干净净,泛着光泽的洁白的小碟。外婆从锅里将腌菜盛入碟中,还要用抹布细心地将边沿擦干净,不留一点油渍。拾掇好了,外婆再轻轻地将盛了腌菜的小碟放在灶台上,一旁的我,抢着,却又极其小心地端到饭桌上。从此,这只小碟一直亮在我的生活里。

系上碎花围裙的那一刻,我的心里并没有烟熏火燎,而是充满诗意的温柔。女儿追求的“好看”,外婆留在记忆里的精致,让我从不以做饭为累,反倒觉得是美的享受。

我会花整整一个下午,为女儿做一碗手擀面。

午睡起来,女儿去教室,我也开始忙活起来。一个鸡蛋,在盆里打散,加入一捧面粉,搅成絮状,添盐揉匀(不用水,才更筋道),直到盆光手光面光。砧板上沾薄薄一层面粉,将面团放上去,面盆扣住面团,醒面。牛肉放在水龙头下使劲儿冲,滴下的血水由最初的鲜红变成淡淡的粉红,放入盆里,重复浸泡、换水的程序,直至泡尽血水。沥干。切薄片。加料酒、生姜、生抽、盐、生粉、几滴油,抓匀入味。这时,面醒好了。再揉,将砧板上的一层面粉揉入面团中。揉好了,擀面。加了鸡蛋和盐的面团特别筋道,不容易擀开。我常常擀出一身细汗。擀好的面片,汤碗般大,薄如纸,韧性极好。一层层来来回回叠好。切面。我喜欢一边切一边数,细细地切90下,刚好煮一碗。切好的面条,加少许面粉,抖散备用。面擀好切好了,牛肉也入味了。锅洗净擦干,倒麻油,放姜蒜干辣椒丝,炸出香味,加少许开水,下牛肉,水再次开时(此处火候是关键,时间长了,肉老了。时间短了,肉没熟。没有经验,全凭感觉。),关火,加黑胡椒粉,牛肉带汤盛起来。再洗净锅,开水煮面条。面条熟了,加青菜,煮一滚立刻关火。捞起面条和青菜,倒入牛肉汤,洒上葱花。浓郁的香气盈满小小的陪读房时,女儿推门而入(当然,整个过程是有音乐和茶香共伴的)。青花碗,酱牛肉,嫩黄的面条,碧绿的青菜,白生生的蒜子,红亮亮的辣椒丝,春水般的葱花,女儿总要夸张地感叹一句:“哇,好美呀,我都舍不得吃了!”一边吃,一边和我闲聊。如今,女儿大二了,我仍然无比怀念那段简单平静的日子。

酸辣土豆丝,是女儿的最爱。我因此,切得一手极细的土豆丝。女儿常常对着食堂机切的土豆丝跟同学说:“我妈切的才叫丝儿!”她回来学舌我听,学同学难以置信的表情,逗得我哈哈大笑。挑椭圆的土豆,去皮后,切薄片,薄到几近透明,举到眼前,看得清对面脸的表情。一片片斜斜地码好,切丝。切好泡在盆里,反复换水,直到颜色由浅黄变雪白,土豆丝微微立起,脆生生,俏生生的感觉。红辣椒,青辣椒切成细细的丝,小葱切段,再剖切成丝。油沸蒜子香,倒入土豆丝,青红椒丝,大火快炒。(此处火候把握最重要,火小了,土豆丝易出水,炒的时间长了,土豆丝软塌塌的,不脆。)加盐,生抽,白醋。关火,加葱丝。装盘。素色柳叶盘里,平平常常的土豆,活色生香。

女儿爱吃鱼。我变着花样给她做。不同的鱼,不同的做法。剁椒鱼头,滑鱼,水煮鱼,卤心鱼儿,糖醋鱼,红烧鱼,清蒸鱼……不记得做过多少。吃来吃去,女儿最喜欢的是水煮鱼。麻麻辣辣的水煮鱼,吃在嘴里,有酣畅淋漓,快意人生之感。爱上水煮鱼,女儿大约是先爱上它亮丽的色彩的。雪白白的鱼片,红粉粉的蕃茄围边,绿莹莹的小葱,鲜艳艳的红椒圈,胖乎乎的黄豆芽,黄嫩嫩的生姜末,星星点点的花椒粒,被覆在一层亮光光的油花下,光彩夺目。

洗手作羹汤,一场人间烟火,一罐油盐酱醋,调弄一种人间至味。为心爱的人,蒙尘纳诟,依然是世间最真的幸福。